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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法国南部家常菜·第三章(原著时间线,全员友谊向)

家常菜,家庭史,以及ABC的朋友们,由于友情成了一家人。

全员排列组合快乐友谊向,涉及我杜撰的历史事件和大量原著时间线下的ABC背景故事补完,私设成山。请不要把私设和我们瞎编的内容当作雨果官设或是严肃参考误用(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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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图卢兹风味豆焖肉 Cassoulet Toulousain


古费拉克堪称把先斩后奏这招玩到了极致,以至于直到他骑着他那匹心爱的栗色马出现在马赛的丘陵间,巴阿雷都没有收到他的信。“博须埃和我说你在逃难,但我觉得你小子心情很好的样子,完全不像。”巴阿雷忍不住说,古费拉克把小越橘抱在马前面让她扮演圣女贞德玩,和七岁小女孩闹得不亦乐乎。


对古费拉克来说,开玩笑有时候完全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措施。热安猜他肯定会拿逃难这个词大做文章。所以当古费拉克正色说:“我的问题?我心情好不好恐怕都很难对它产生影响,不如及时行乐。”的时候,热安意识到,他连玩笑都懒得开了,事情肯定比赖格尔形容的还严重。


若李估计在信里把轮流做饭的事情告诉了古费拉克,因为他瓶瓶罐罐带了一大堆,蓝莓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竟然掉出一卷香肠。“路上顺带回了趟图卢兹。”古费拉克轻描淡写地说,“我能在这里躲到秋假结束吗,为了做补偿,给你们做豆焖肉。做到这卷香肠用完为止。”


“你搬家啦,豆焖肉难道不是卡斯泰尔诺达里的菜吗。”巴阿雷明知故问。


“好了你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你们就豆焖肉的正统性斗嘴的内容记下来换个名字都可以拿去给正统派用来争国本了![1]”热安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忙赶在古费拉克张嘴前打断。说到正统派,他短暂地一愣,对,自己面前站着某个父系血统可以追溯到路易九世的正统没有“德”前贵族,某次赖格尔还神秘兮兮地拿了卷很可疑的卷宗对他、若李、格朗泰尔和公白飞说,古费拉克指不定对法国王室的继承权都不算靠后。当然,古费拉克本人对以上的一切内容都嗤之以鼻,实际上要不是某天他父亲追杀他到缪尚,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古费拉克的出身。


“古费拉克,你听说过一位杜贝公爵夫人吗,或是亨利六世,这总不能是莎士比亚的角色吧。”他问。


古费拉克很烦躁地打了个响指:“现在不行,现在我真的一点不想讨论我父亲的家族或是……这位女士的情况。至少今天不行,好吗热安。我去做饭咯。”说着他和准备出门的巴阿雷夫人笑着问了个好,就进了厨房,顺手把门关上了,热安听到熟悉的搬来重物顶门的声音。他们四个在门口站成一排,害得小越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过来探头探脑了半天。


“他好积极。”若李酸溜溜地说。


“积极地逃避是积极吗?”巴阿雷说,“博须埃,他到底是什么问题?”


“一言难尽,你不如自己问他,他这律师我是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或许你能行。”赖格尔说。


这么说杜贝公爵夫人的确是古费拉克父家的亲戚,她可能真的与波旁家族有血缘关系,热安想。“草莓告诉我外面有个桶可以顺着爬到窗口。”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是谁把这个窍门告诉那小妮子的?”巴阿雷笑骂道。

 



巴阿雷跑去爬窗口了,热安躲在门口偷听,赖格尔索性搬了把安乐椅来坐,把偷听变成了明听,可惜他搬椅子的时候在地上蹭的声音太响了,古费拉克在屋里煮着肉和香肠啧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巴阿雷突然说:“哇你干什么,快把那见鬼的玩意放下,那是我妈切奶酪用的!”


“吓唬一下外面那几个家伙,偷听就偷听嘛,还搞得鬼鬼祟祟的。”古费拉克说,响起当的一声,看来无论他拿的是什么都放下了,“你又想干什么?”


“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


“我很擅长做豆焖肉的,我不缺厨师缺律师,你想给我当律师吗?”


热安认定他又在故伎重演,故意气人,可惜巴阿雷其实比看起来更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当然不介意。”巴阿雷不慌不忙地说。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们都没说话,只有猪肘和香肠在滚水里咕嘟咕嘟,随着水泡上下翻滚逐渐受热变熟的声音,和着油脂的香气从屋里飘散出来。“真香,就是我很担心屋里的通风。”若李说。古费拉克似乎在柜子里好奇地翻来翻去:“呀,这里面是油封鸭吧。”他敲敲一个罐子,“能用吗。”


“别,那是圣诞节吃的,给我放回去。旁边那个罐子里是油封鹅,那个是新做的可以用。”


“那我不客气啦——哇,这鹅肉太棒了,和你妈妈说我爱她。”古费拉克啪的一声打开油封鹅的封口,把鹅肉挑出来。他又沉默了片刻。


“你是什么样的律师呢,巴阿雷。”他突然问,然后不等巴阿雷回答就一气说下去,“你怎么看待分隔家舍和大路的那堵墙?法律应该被拦截在那些难看的石墙之外吗?做父亲的男人就应该在自己的家里享有国王的绝对权威吗?”


“你指的是你想和你的未来继母结婚被拒,索性双双私奔的事情吗。”巴阿雷问。


“拜托!明明是我爸想强娶和我订婚的姑娘但我和米莉安不买账。”古费拉克反驳,他终于听起来稍微像是古费拉克一点了,“哎呀,幸亏你家里人没有路过,不然听到这话非得吓得魂飞魄散。当然也是,这还不是我和我父亲中间最新的矛盾。算了,你不想回答,也罢。我觉得做饭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边做边偷吃,来片香肠?里面加的是咸肉噢。”


“你别再转移话题了。”巴阿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律吗?”


“你说说看。”


“我父母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组织附近的农民承包德扎拉尔——某个和你家一样有钱有‘德’的小贵族家庭的农田,之前是和老的那个打交道,后来他死了,他儿子继承家业,接着做儿子的就开始动歪脑筋。那混蛋年轻的时候就有喜欢小女孩的坏名声。”巴阿雷听起来几乎咬牙切齿,热安知道他要说的不是好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偷听。


古费拉克没做响。他大概做了个无声的动作让巴阿雷继续说。


“他改了承租的契约,加了一条附加的约定,说如果我家想要继续以现在的方式种地,就要答应将来把我最小的妹妹嫁给他,她开始上学的时候就要去他们家里住。那时候小越橘还没出生,小蓝莓只有三岁。我们尽量不让她知道这件旧事,但你知道附近都是认识的人,他们会说闲话说成什么样子。那小姑娘被这件事影响很大,时不时就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父母为此挺担心的。”


热安听过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蓝莓时不时就看上去悲伤得像个五十岁的老人。


“我没有别的方法,当时我十七岁,刚刚从中学毕业,我只能带人去和他们打群架,闹得很大。后来他们灰溜溜地把这条删了,我父母让我去巴黎读法律。‘下次你遇到这种事情,就可以采取点别的法子了。’我父亲这么说。”


“现在你能采取别的法子了吗。”古费拉克问,这不是个问句。


“当然不能。”巴阿雷发出一声厌弃的冷笑,“我学习的一切法律知识都告诉我,法律允许他们在契约里为所欲为,只因为他们是地主。我猜你只有哥哥,没有比你小的弟妹吧。”


“我继母上个月生了个小女孩。”


“你继母——”


“雅克玲,米莉安的女伴,我父亲最后退而求其次的那位继母。所以我应该能理解你想说的。”


“你应该能,就是可能需要慢慢理解。比你小十岁甚至更多的弟弟妹妹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法和你吵架,他们记事的时候,你已经是成人了,你就像他们的天一样。”巴阿雷继续说,“有这样的弟弟妹妹就是有责任,他们跟着你学走路叫你哥哥的时候,责任就存在了,他们爱你并且依靠你,你该用什么样的责任回馈他们?我该用什么样的责任回馈我的妹妹?我欠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世界?是法律退居石墙之外,还是法律蔓延到石墙里,把墙外的国王带到墙内?这就是我想的,现在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律师?”


铿的一声,想必是古费拉克把砂锅移到了火上。豆焖肉要用伊塞尔地区特产的大砂锅慢慢煮,古费拉克肯定是从巴阿雷的碗橱里找到了替代品。


“你说的是你的家里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轻声说。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敢去和弗以伊说,社里的大家不过是政治同盟和普通朋友的关系吗。”巴阿雷反驳,“我们当中就你们俩,一个真孤儿一个实际上和孤儿没两样。你觉得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古费拉克短暂地失语了。巴阿雷实在是聪明,热安恨不得拍案叫绝。


“好吧,那我就从头说起。”古费拉克最终说,“我回头多做点菜补偿你听我说这些。你对我家里有多少了解?我是说我的核心家庭。”


“你也没说过多少。”


“我的生母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我父亲大革命后从海外逃回法国,接近妈妈和她结了婚,因为他在大革命的时候被没收了财产,觊觎我母家的财富。我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不太重要,他也从来没想要过我这个儿子,可惜我什么时候遂过他的心愿。”古费拉克学着巴阿雷的样子冷笑一声,“我母家的亲属都去世后,他先是把我和妈妈身无分文地丢在图卢兹的乡下,我妈妈靠洗缝衣服才养活我,后来他觉得妈妈把我教坏了,教得不像是贵族的孩子,就把我从妈妈身边夺走,把妈妈关进修道院关到死。”


若李和赖格尔一脸震惊地互相交换眼神。“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若李说。


“我知道。”热安简短地说,“我们最好别打扰他,让他继续说吧。”古费拉克三年前拜托过热安和弗以伊帮忙寻找他母亲在巴黎居住的修道院,他们最终在比克布斯街找到了,但对母子俩来说已经太迟,古费拉克的母亲几天后就在那里去世了。


“朋友们,我真的听得到。”古费拉克在屋里无奈地说,“进来听呗,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若李只说,“所以你能不能把顶门的东西拿开。”


“那算了吧,你们在外面明明有椅子能坐着听。”古费拉克懒得开门,就继续说下去,“妈妈给我留了一些东西,借此来报复那老不死。前些日子有人在我们当初在图卢兹的房子找到了她的遗嘱,她把她带来所有的奁产指名留给了我本人,供我念书。一旦我成年,这些财产就由我直接处置,整个过程都绕过了我父亲。”


“我多问一句,你父母结婚的时候采取的是共同财产制还是立了婚书?”


“立了婚书,我祖父母希望保护妈妈,她是独女。”


巴阿雷打了个响指:“好样的,等我妹妹结婚时我一定要说服我父母。那如果遗嘱是真的,你爸可得大出血,气不死他。”


“遗嘱就是真的,妈妈攒了很久钱才得以找人公证。我会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分走他很大一份财产,所以他现在打算剥夺我管理财产的权力。方法嘛,他打算先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拘留起来然后宣告我精神错乱。”[2]


“禁治产。”巴阿雷反应。


“应该是这个词,你比我懂。”


“我插个话,精神错乱哪里有这么容易宣告。”若李说。


“很容易,因为我妈妈就死于精神错乱,这种情况是代代相传的吧。——看在圣母的份上,我爸那状子写得胡说八道,甚至能把我们的政治活动都当作我精神异常的证据,认为激进的共和派是一种热病!——那安灼拉岂不是早就病入膏肓了。他妈的,我现在居然还得想办法证明我没疯。”


“你很容易证明你没疯,只要你在自由的状态下,你的状子落到一个正常的法官手里,他就会明白他要不宣布那老头在痴心妄想,要不得逮捕法国三分之一的人。但你很难让自己不被拘留,因为要抓你的是你爹,我们的法律取消了国王的密札,没取消父亲的——我算是明白你什么意思了。”巴阿雷总结。


“只要我被拘留,我就在法律上疯了。”古费拉克直接对他的话进行总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是在逃命了吧,我父亲向巴黎的法院提请了一次拘留我,所以我立刻离开巴黎去了图卢兹,在那里买了去勒皮的车票,给公白飞写信让他以我的名义再买点不管去哪个山沟的票,却骑马来了你这儿,希望我爸到处绕圈子,不要追到马赛来。”


“这法子很有你的个人特色,就是公白飞在这个方面可能没什么想象力,不然会更精彩。”巴阿雷评价,“这事我帮你摆平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妈妈的财产是供我完成学业用的,我父亲曾经就向法院提请过以我并没有在学习为借口剥夺我的的这笔财产。十一月一日的时候我必须回到综合工科学校。所以,让我再住一个半月吧,行吗。假使你刚刚说的话真心实意。”


“什么话,你觉得我在敷衍你吗,你大可以住到末日审判都没问题。但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亲爱的未成年小朋友,你什么时候成年?”


古费拉克一笑:“今年十一月三十号。”


过了两分钟,巴阿雷摘掉外套上的爬藤叶,气势汹汹地从后门走回房子:“我收回,他这事儿我怎么摆平啊!”他抱怨。


赖格尔冲他抬起眉毛:“我说什么来着的?”


“你没告诉我是这么个情况!”


“好了你们两个!”若李叫停,“现在问题根本不是这个,你们别再吵了!”


“所以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指望你们俩帮我摆平。”古费拉克锵地一声拉开厨房门,顺便把抵门用的木桶踢到一边,“我没指望任何人帮我摆平。怎么摆平?——这锅我可以用来煎鹅肉吗。”


“那你为什么躲到这里来?”热安指出。


古费拉克闷头切了鹅肉,皮朝下放在锅里煎,小火从鹅的脂肪里煎出了不少汪汪的澄油,细嫩的皮肉也像是花蕊一样卷了起来,边缘又焦又脆。“豆焖肉很好吃,你们都该尝尝。才不是卡尔卡松那边加松鸡加羊肉的诡异做法呢,就该加煎得香香脆脆的鹅肉,还有图卢兹的香肠。”他抬头冲他们勉强笑笑,说。


热安挺受不了他蔫蔫的样子。吃饭之前他借用了一下巴阿雷的书桌,写了三封信,分别给安灼拉、公白飞和弗以伊。“我想总有办法解决问题,但我们目前什么都想不到,我没法帮助我们的朋友,我什么都做不好。”他在给安灼拉的信里写。“你和我一样了解古费拉克,我很担心他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会和他父亲玉石俱焚。但,真该死,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给公白飞的。“他的麻烦比我们想得都大,我知道你很忙,但帮我——帮他想个办法吧,我才不相信豆焖肉的鬼话,他需要的是我们,是我们每一个人。”给弗以伊。


他将这些和写给母亲的信放在一起,准备明天到城里寄出去。这时他又想到格朗泰尔,他把钢笔放回原处,复拿起来,却拿不定主意。巴阿雷、若李和赖格尔嘴上虽然还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心里却都为了古费拉克眼下的困境急得团团转,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格朗泰尔是另一个问题,喝酒玩笑打弹子的时候,格朗泰尔是个好朋友,但出了他们平日里嬉闹的酒店和咖啡厅呢,到真正的战场上呢。热安说不好,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但就是说不好。并且眼下偏偏又有个小声音——前些日子曾经让他恼怒得落泪的小声音——在他脑子里说:他说他把你们当朋友,就像他说他崇敬安灼拉一样!看看他!看看他对安灼拉实际上的态度!


他最后还是又寻了一张信纸,给格朗泰尔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他写了不少马赛的趣事,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某些意义上也算是一家人了。”他最后很审慎地写,“有空来马赛聚聚吧。”


这时候越橘来叫他吃饭,饭桌上,他们像是没见过饭一样恶狠狠地吃光了古费拉克的豆焖肉,说了很多笑话,但只有巴阿雷的家人发自内心地在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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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豆焖肉的正统性,古费拉克的故乡图卢兹,还有卡斯泰尔诺达里和卡尔卡松都认为自己是豆焖肉的发源地。应古费拉克同志的要求,本文的题目是图卢兹风味豆焖肉,但实际上吧,专用砂锅的产地伊塞尔离卡斯泰尔诺达里最近,所以……卡斯泰尔诺达里的豆焖肉据说一般加油封鸭,图卢兹的豆焖肉加油封鹅和图卢兹香肠,卡尔卡松的豆焖肉则要加羊肉和鹧鸪。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我搜索各地菜谱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团乱,加猪头肉啊猪尾肉的都有。所以,世界上真的存在某地风味豆焖肉吗。

[2] 这两条都是十九世纪的确存在的法律。未成年人的父亲只需要上交书面申请就可以拘留他,最长可以六个月,并且可以多次提出申请。至于禁治产的具体内容巴阿雷和古费拉克在文中解释了,想要了解更多可以参考巴尔扎克的同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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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谁问我原著时间线米莉安的设定来着的。新娘变新娘,还能比这更狗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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